回忆平和蔡家堡一位染布师傅---“耶”

山海之声VIP

2025-06-17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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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平和蔡家堡一位染布师傅---“耶”

蔡汉以

2025-06-16

享有“福建第一古堡”美誉的平和蔡家堡，静卧在山格镇隆庆村。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乃至整个七十年代，这座古老的土堡里，流传着一位染布师傅的故事。他姓甚名谁？村里人大多不甚了了，只亲切地唤他一声“耶”——闽南话读音。这位“耶”师傅，据说是从广东来的，有人说是潮州人，有人更具体地说是潮阳人，但具体是哪里的，众说纷纭，成了一个有趣的谜。
“耶”师傅寄居在隆庆村第十二生产队的一户潮州老乡家中，据说是亲戚，家就在隆庆村庵前社。他在蔡家堡独身一人，我们这些小孩子从未见过他有家人来访。
记忆里，“耶”师傅是个身材高大的人，足有1.8米以上，在当时显得格外挺拔。我上小学那会儿是六十年代，常常看到他挑着满满一担东西下乡，染布的锅、炉子、染缸、各色染料，还有木炭，一应俱全。他走街串巷，手里敲击着一种发出“叮当……叮当……”清脆声响的小鼓，声音独特，穿透力强。同时，他口中总会响亮地喊着：“染裳衣裤！染裳衣裤！” 这熟悉的小鼓声和吆喝，是那个年代特有的乡间韵律。村民们听到这声音，就知道“耶”师傅来了，需要染布的，便早早地在家门口等着，看他开始施展手艺。
那时的“耶”师傅大约四十岁上下，样貌颇有几分特征：两眼周围总是黑黑的，像是长期与木炭打交道沾染了灰尘；
眉毛粗黑；嘴唇比较厚实，并微微上翘，带着一股朴实憨厚的劲儿。他说话带着浓重的潮州口音，声音不高，却有种沉稳的质感。
我奶奶（注：李季绸生于1900年庚子农历12月11日已时属鼠；病故于1968年农历11月13日酉时，享年69岁）也曾请“耶”师傅到家里染过布。记得有一块旧布，她想要染成蓝色，还有一件旧衣服，染成了黑色。等染好的布和衣服晒干后，那颜色均匀鲜亮，仿佛真的是崭新的，让人看着心里就敞亮起来。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许多人家里的旧衣服、旧布料，经“耶”师傅一染，就能“起旧回新”，仿佛拥有了新的生命，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生活的拮据。
然而，“耶”师傅的能耐，远不止于染布。他还是一位懂得推拿、按摩、刮痧（我们本地人称之为“放痧”）的道医。那时候，农村的医疗条件比较差，一旦有人劳作时中暑，或是肚子疼痛不适，常常会请村里的道医来诊治。“耶”师傅的医术，便是他留给乡邻的另一份温暖记忆。
当时，平和蔡家堡隆庆村，有三位家喻户晓的道医。一位是第十二生产队的“荣华”---我们尊称他“荣华伯伯”！他可能不姓蔡，听说是年轻时曾当过打拳卖膏药的师傅；一位是洋里社的人，叫“合春”，据说解放前曾在某保镖局做事，身手很好；还有一位，便是“耶”师傅。因为“荣华伯伯”与我家是邻居，我们家里有人头痛发热的，常能得到他的免费诊治。我父亲原籍是广东汕头潮阳县，与“耶”师傅算得上是老乡，所以我们家有时也请“耶”师傅来看病。而“合春”家住洋里社，距我家较远，很少请他看病。
我小时候，有一次肚子疼得厉害，那种绞痛，感觉像是有人在里面搅动一般。那天，“荣华伯伯”恰巧不在家，母亲便急急忙忙请来了“耶”师傅。他一边耐心地问我吃了什么东西？一边用手在我肚子上轻轻按摩。他的手指仿佛有魔力，在我肚子某个特定的位置抓捏了几下，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竟然就悄悄地缓解了，没过多久，就彻底好了。那份突如其来的轻松，至今仍让我记忆犹新。
特别要提到的是，当时村里的这些道医，为村民们推拿、按摩、刮痧，从不收钱。这是一种邻里间淳朴的互助，是无私的奉献，是困难时期里最实在的温暖！
作为一位外地人，“耶”师傅长期生活在平和蔡家堡的隆庆村，用自己的手艺和医术，为村民们做了许多实实在在的好事。久而久之，村民们早已把他视作本村人。他那走街串巷的染布小鼓声，“叮当……叮当……”，不再是简单的吆喝，而是融入了乡音乡情，听起来格外亲切，仿佛是土堡日常生活的背景音。
时光荏苒，历史的车轮驶入了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那清脆的染布小鼓声，早已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再也听不到了。但平和蔡家堡早期那位叫“耶”的染布师傅，连同他那染布的手艺、行医的善举，以及那标志性的小鼓声，都化作了人们茶余饭后，代代相传的温暖故事，成为了蔡家堡历史记忆里，一道不可磨灭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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