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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贤：古汉语的活化石——闽南方言 蔡汉以 2023-10-11
闽海之滨，生活着勤劳勇敢的闽南人，他们使用的语言被称为闽南方言。闽南方言是汉语的重要方言之一，和上古汉语、中古汉语有很深的渊源，同时也带有土著语言的印迹。秦汉以来的中原人民由于各种原因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陆续迁徙南下，来到闽南，带来了他们所使用的各个时期的中原汉语，并在生活生产过程中与当地土著语言相融合，在闽南这片土地上逐渐形成和发展出闽南方言这种重要的汉语方言。 说起闽南方言的形成，得追溯到秦汉以后汉人入闽的历史。据《史记》记载，秦朝末年，秦军南下征伐南越，后秦朝灭亡，这些秦军将士及随带的家眷奴婢就留在了当地。之后，汉人入闽的记载屡见于史书、地方志、族谱、考古资料等。东汉末年，中原战乱兴起，不少逃亡的中原汉民开始大量入闽。《三国志》记载了崛起于江东的孙吴集团为了扩展势力范围，先后五次派遣军队入闽，同时带动了大批北方汉民入闽。战争结束后，除了一些携带家眷的将士留了下来，还有一些驻守当地的将士与本地人通婚组建家庭，也定居于此。清嘉庆《惠安县志》就记载了本县黄氏祖先黄兴，“吴孙权将也，与妻曹氏，弃官入闽，居邑南之凤山”。当时建安郡辖下就有东安县，包含今南安、同安等区域。西晋末年发生永嘉之乱，到东晋时期南北分立，再到南朝的宋齐梁陈，不断有中原汉人或为躲避战乱或是为了其他原因纷纷南下，导致了汉人一次又一次的大批入闽。《太平御览》记载：“泉州清源郡，秦汉土地，与长乐同。东晋南渡，衣冠士族，多萃其地，以求安堵，因立晋安郡。”《陈书》也记载：“侯景以来，遭乱移在建安、晋安、义安郡者，并许还本土，其被略为奴婢者，释为良民。” 当时汉人入闽的通道既有陆路，也有海路。由海路进入闽南地区的汉人多居住在沿海地区的晋江流域和九龙江流域。先在沿海江河口设县，然后以此为据点，向各河流的中上游渐次迁移，同时也扩大了自己的方言区。这些早期入闽的汉人带来了上古、中古汉语，也包含一些先秦两汉古方言、古吴语和古楚语的成分。有学者用语言年代学的方法进行分析，认为闽南方言从上古汉语分化出来的年代大约是在东汉末年。东汉末年正是上古汉语和中古汉语的分界点。由此看来，秦汉到两晋是闽南方言的形成时期。 由于外部因素的影响，闽南方言也不断地发展变化。入闽汉人和土著长期共存，汉语逐渐成为强势语言，但不可避免地吸收了土著语言，并在闽南方言中留下了痕迹。另一方面，隋唐以后又有多次大规模的移民进入闽南地区，例如陈元光进驻开发漳州等。这些入闽的汉人带来的不同时期的中原汉语，不断地丰富了闽南方言。闽南方言所依存的社会结构因为不断南下的汉人发生了变化，不可避免地引起闽南方言的发展和变化。关于这一点，我们从闽南方言所保存的历代古语词中可见一斑。闽南方言所保存的古语词既有上古汉语的常用词，如“日”（太阳）等；又有唐宋以后的古汉语词汇，如“边头”（旁边）、“暝”（晚上）、“揕”（投击，击打）、“敨”（解开）等。 从时间上看，泉州地区开发较早，是闽南方言最早的发祥地。而处于九龙江流域的漳州地区的闽南方言也有相当长的历史。据《新唐书·地理志》记载，唐代把福建分为五州五郡，其中就有泉州清源郡和漳州漳浦郡，大概那时就已经初步形成了闽南方言区北片和南片之分。南北两片不同口音正好分布在晋江流域和九龙江流域。而厦门是作为通商口岸后才逐渐发展起来的新兴城市，主要居民来自泉州、漳州地区，因此它的闽南方言是在泉州、漳州两地方言融合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现在的闽南方言区可以分为四片：东片以厦门话为代表；北片以泉州话为代表；南片以漳州话为代表；西片以龙岩话为代表。 泉州、漳州和厦门三地的闽南方言虽然在语音、词汇上存在着一些差异，但基本上是相同的，彼此可以通话。流传到台湾岛和南洋群岛的新加坡、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地通行的闽南方言，也大多是这三地的移民带去的，只是经过了不同程度的融合而有所不同。 远离中原本土而又得以生存下来的闽南方言，在拥有相对独立的发展之路的同时，也具有语言作为交际工具的稳定性的特点。如今的闽南方言在语音、词汇、语法方面都在不同程度上依然保留了上古、中古汉语的特点，是“古汉语的活化石”。例如，语音方面，闽南方言依然具有上古汉语声母“无舌上音”“无轻唇音”的特点，保留了六个辅音韵尾-m、-n、-ng、-p、-t、-k。用闽南方言朗读古诗词格外富有韵律之美，不论是“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还是唐代陈子昂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都押韵和谐，朗朗上口。词汇方面，保留了许多单音古语词的用法，如“芳”表香，“跋”表跌倒、摔倒，“否”表坏、恶，“面”表脸，“转”表返回，“褪”表脱衣服，“走”表跑，“贿”表财物，“枵”表饥饿。语法方面，一些虚词和语序保留了古汉语的特点，如“修饰语放在谓语的后面”“限定语放在中心语的后面”。 闽南方言及其所承载的闽南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和现代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研究闽南方言的形成和发展既有历史意义，也有现代意义。闽南方言的形成和发展，与闽南民系的形成、闽南文化的形成都有密切的关系。闽南人开拓的脚步从未停止，闽南人迁徙到哪里，就将闽南方言和闽南文化带到哪里。据不完全统计，现在全世界使用闽南方言的人数多达数千万，可以算得上是一种重要的“国际性”语言了。（来源 东南网 /杨志贤）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古雷网立场。 本文系作者授权古雷网发表，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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